“哈？”
北离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简若。
“对，投降，你也说了，我们打不过对面的，所以现在的情况下，当然只有投降了啊。”
以为是北离没有听清楚，简若再次重复了一下。
“喂喂！稍微给我等等，你这里说的投降，难道是什么行动的代号吗？”
北离以前从人类帝国抢回来过一些人类的小说，里面的主角每次出去有什么行动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的行动加一个代号——北离看了那么多小说，剧情啊，人物啊什么的都没记住，但偏偏就记住了“代号”一词。
“啊……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姑且把它当成是个行动吧，那么这个行动的代号就叫‘投降’好了……行动过程嘛，大概就是举起白旗，求放过之类的。”简若再次向北离解释了几句。
开什么玩笑啊！
在得到了简若的肯定之后，北离就差没有直接抓起简若的衣领，然后将自家的骑士给狠狠地砸在地上了。
简若一脸无辜。
伊瑟薇看看暴怒的北离，又扭头看看一脸平静的简若，然后小嘴一咧，脸上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趴在桶沿上进入吃瓜看戏状态。
北离看着自家骑士那认真的表情，好像等会儿就打算直接出去举白旗投降的样子，顿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嗯……
前言撤回。
果然还是自己一个人上吧——北离恨铁不成钢似地叹息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准备出去让那些人知道一下自己身为领主的厉害。
“等一下。”
正当北离刚要迈出门去的那一刻，简若突然喊住了北离。
“嗯？果然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吗？我就说我的骑士不可能那么没用……”
北离连忙转过身来，看着简若，眼睛里闪闪发光。
但简若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有可能是听到了但故意忽略——“你是要出去投降吗？带我一个，还有那个，我腿有点软，你扶我一下……”
或许可以在自己出去之前先把这个叛徒砍死？
北离突然目露凶光。
“喂喂，你这什么表情！你别过来啊，我可是你的骑士啊！”
少女大喊着，看着眼前直扑过来的龙萝莉，惊慌失措。
……
“所以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投降比较好，至少还能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闭嘴。”
本就有些暗淡的夜空被一层薄雾所笼罩住，更显得迷蒙昏暗；月光很弱，斜斜地照下来，弥漫成一片阴影。
海面上没什么风，一片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有谁知道在那平静的海水之下又隐藏着多少危险呢？一片片阴影如潜伏着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安静，却充满危机。
北离重新变回自己的本体，巨大的黑龙静静地扇动着自己的龙翼以让自己浮在半空中，而一直嚷嚷着投降的简若则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地盘膝坐在北离宽阔的背上。
远方数百米外，一个浑身散发着赤金色光芒的身影正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那身影的速度是那么的快，以至于简若刚刚看见那个身影，几乎就是下一瞬间，那个家伙就已经来到了离他们不过几十米的地方。
恍若女武神一般的少女静静地浮在半空中，在她身后的是一对翼展开来足有十多米的巨大光翼，光翼轻轻拍动，拍打间不时有魔力凝结而成的光羽从上脱落，像是受到引力拉扯一般，光羽在空中如真的羽毛一样打着转，缓缓下沉，最终消散于空气中。
少女就那么静静地浮在那里，看着北离的方向，没有说话，身上也没有丝毫的魔力波动，但就算如此，北离还是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她死死地盯着挽歌，就好像眼前的少女是整个世界的中心——这给北离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那可是名为死亡的威胁。
简若也在观察着挽歌，他作为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根本不清楚“挽歌”这个名字对于魔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和她的名字一样，这位女武神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给魔族奏响“挽歌”的。
简若盯着挽歌，这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有着绝美的容颜——虽然这是主要原因，但更让他感到困惑的是，眼前这个人眼熟，很眼熟。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那就是：这个小姐姐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简若突然心里一惊，梦里虽然什么都有，但一个不认识的人是百分百不可能出现在梦中的，再加上少女看到自己之后，一直平静淡然的脸上突然露出混合着诧异与疑惑的表情，他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熟悉源于相识——简若是不可能认识一个异世界的人的，但希尔圣女可以认识。
“是你们永恒的人，圣骑士，挽歌。”
北离的声音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想来这位战无不胜的圣骑士应该给她造成过很多麻烦。
“是你吗，圣女大人？”
挽歌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到最初淡然平静的样子，她看向简若那边，声音平静，但那平静之中却有着一丝抹不掉的紧张与期待。
“是我。”
简若苦笑一声，还是决定先认下来——指不定这位骑士小姐看在希尔圣女的面子上就不杀自己了呢？
“这样吗……”
挽歌平静的声音有些微妙，然后少女的声音沉了下来，“所以说，圣女大人您就这么抛弃了我们永恒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并且践踏了一百多位少女少妇的纯情，就是为了跑到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角落里当个海盗？”挽歌顿了顿，“还是和一个幼女一起？”
北离脸色突然一黑——虽说她变回本体后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这么一说只是为了表明某萝莉心中的愤慨。
而这时简若却是大惊失色：“喂喂！你饭可以乱说，话可不能乱吃……啊呸！”
简若瞪大眼睛，身下的北离一阵晃动，似乎是在询问挽歌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负心……妇到底是不是你！
“话说，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还能认出来我啊……”
简若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讪讪地说道。
“从你前往帝都到现在，不过两个月时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负责照顾你起居的，请有点自觉好吗？我应该还没老到两个月时间就把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给忘了的程度。”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简若低声说道。
挽歌看着简若，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说是怎么回事？”说着，挽歌顿了顿，“请告诉我实话，不然……圣女大人，你信不信我一个消息回去，您就会被绑回永恒？”
“别，千万别……”
“那您抛弃我们一家上下老老少少一百多口人的原因是什么？”
挽歌的表情十分认真，大有你不老实交代就让你命丧当场的意味。
“生命共享啦，然后被一只恶龙……呃，一只很可爱的龙给绑到魔族当她的骑士了。”简若没有任何隐瞒地说了实话。
嗯，实话，大概……
“是你下面那个吗？只要杀了她的话，您就可以回来了吧。”
挽歌看着北离，右手向前方伸去，随着她的动作，挽歌身前的空气一阵剧烈的翻滚，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赤金色六芒星凭空出现在她手前，一柄不算很大，但十分华美的重剑落在她手中。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比起语言，更注重行动力的女武神吗？
北离小心地看着挽歌，她知道，挽歌的表情虽然认真，但她恐怕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对手——她的认真更多是在想着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到简若，或者说，圣女希尔。
简若正纠结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下一空，紧接着身体就被某种力量托着漂浮在空中。扭头看去，北离已经重新化为人形——作为更擅长魔法而不是肉体力量的龙族，要是真的打架的话，还是人类的形态更有利于她施法，龙族的身体虽大，但在挽歌面前却更像是一个靶子。
“骑士，你想回去吗？”
北离没有看着自己的敌人，而是把视线投向简若，萝莉仰着头，贝齿轻轻咬唇，眼眸中闪着混合了期待与恐惧的光芒。
简若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某天楼下躲了只受伤的小野猫，小猫受了伤，既无法去觅食也不敢靠近来往的路人，它很小心地躲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别人的幸福与美好，毫不自怨自艾，只是舔着伤口，发出“喵喵”的声音乞求着食物——哪怕只是半个馒头都足以让它奉若珍宝。
简若喂了那只小猫很久，但从来都只是远远地把食物放在它常待着的地方，小猫不相信任何人，它期待着吃的却不敢当着任何人的面接过食物。
后来小猫就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是伤好了跑开了还是被什么人给抓走了，反正它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简若一直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直接把它带回家，至少他可以保证他的家里有小猫需要的温暖。
简若突然觉得那只很快就消失在记忆中的小野猫和北离很像，都是凶巴巴的，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幻想着外面的阳光却不敢亲眼看看；从来没有获得过陪伴的温暖，于是一个废物般的骑士都足以让她开心许久。
北离从不对简若有太多的要求，或许在她看来简若愿意留在这里就已经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骑士……你，你要走了吗？”
北离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简若，似乎是要把他的样子给记下来，“要是，要是你真的想走的话……”
“圣女大人？”挽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身后的火羽扇动的幅度微微变大，似乎正准备过来。
“等一下，你先别过来。”
挽歌没有说话，而是通过沉默的方式在问简若为什么。
“我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当她的骑士来着。”
北离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简若。
简若看着北离，伸手把龙萝莉的头发弄乱，冲着她灿烂一笑。
“您确定？”
挽歌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惊讶。
“确定。”
“哪怕是不顾及永恒上上下下一百多位骑士……也确定吗？”
“确定。”
“就算是作为魔族，与全世界为敌，也确定吗？”挽歌抿了抿嘴巴，轻声问道。
“北离曾经告诉我，她是冒着被你们抓住炒成菜的危险才把我挖出来的，虽然我觉得龙肉火锅应该不好吃……但我毕竟是她的骑士啦，唯一的，也是第一个骑士呢，所以，我确定。”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点阳光，要是就这么没了的话，估计会哭很久吧。”简若轻声说道。
“才，才没……”
简若的手轻轻地在北离头上按了按，把北离的话给压了回去。
“这样吗……”
挽歌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平静得不像话，“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就这么把圣女大人交给你多少让人有点不放心……”
挽歌看向北离，“她是你的阳光是吗？那真是巧了，她也是我的光芒……虽然我很感激你可以复活我的圣女大人，但既然我们都不想放弃的话……”
挽歌重剑前指，“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留在圣女大人身边的资格好了。”
“来战吧，领主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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